親愛的爺爺~~
我總愛這麼拉長尾音的叫你,你也總是很配合的拉高八度音回應著我:
『嘿~我親愛的乖孫女』。同時再伴著一般人很難聽見的爽朗笑聲。
這是我們多年來彼此招呼的默契。
不管心裡再煩,課業再忙,工作再苦,戀愛多不順利。
一聽到你這句,總是能讓我在電話這頭,開心的、甜甜的笑著,這是專屬你的撒嬌。
你昏迷前的最後一通電話,這默契仍存在的。
雖然你帶著氧氣罩已意識不算清楚,仍吃力且故做精神地的喊出這幾個字。
我在淚裡,還是笑著回應你。
你總是這麼倔強,總是這麼不服老。
80歲了還要在公車上讓座給別人。83歲了,還要騎著150四處遛達。
其實不只83了吧,身分證上的日期,在抗戰的非常時期來說,都是虛的。
你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,也不在意世俗的虛華。
你一向自律甚嚴,謹守本分。這是你教給我的最大資產。
你總是板著臉,讓人覺得不好親近,是個固執的老先生。
而我卻是老愛賴著你,鬧著你,甚至念著你,管著你,把你當小孩一般說教。
每次拍照都要戳著你的嘴角,要你擺出個笑臉。他們說這樣不自然,好醜。
可是我就愛你笑開的臉龐,那樣的純真,那樣的可愛。
你從不會跟我生氣,相反地卻會故意鬧我,惹我生氣。
我們之間沒有距離,因為吵鬧的背後,我們清楚地知道,我們是對方心中的寶。
可愛!
帥氣!
不只一次,你說 對我唯一的擔心就是我的壞脾氣。
你說 這脾氣會讓我吃大虧的。
我固執如你,倔強如你。 但你說 我是女孩子,就是不同。就要更會保護自己才行。
我會改,你說的我都照做。再也不爭、不鬥嘴了。
你的疼愛,讓我走在正途上。你不常說教,你說教育是自身的身體力行。
你要安心,心裡念著佛便沈沈地睡吧。
看到了光,別猶豫,就跟著光走。別迷路了。別再受苦了。
我會照顧好奶奶,盯著她吃好穿暖,別再胖了。
我會照顧好弟弟們,就如同多年前對媽媽的承諾一樣。
這是我該做的,不嫌苦。只是每次的承諾都讓我好痛。
我趕時間似的結了婚,買了房子。都安置好了。
卻仍跑不贏時間。
我想讓你看到生命的成長、生命的蛻變、生命的延續。
卻仍跑不贏時間。
都整理好的新家,你還沒看過,說好今年大陸行後要和奶奶來台北小住。
剛下班後,把家裡內外又打掃了一遍。
今晚,你會來的,對嗎? 陪你喝杯高粱,吃花生。
他們都說不能哭。但對你的心疼,讓我眼淚止不住。
我知道日子還是要過,但倏地被抽空的感覺,我一片空白。
你別牽掛,什麼都別多想。安心地上路就好。
我會恢復,我會堅強。很快。
我們很好,我也很好。工作很好,生活很好,未來也會很好。
一切都很好。只是很想你。
南無阿彌陀佛。
民國98年8月11日
您一輩子的乖孫女 敬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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